肥水东流

师徒两人正在说话间,突然传来一个声音:“林道友,可在家否?”

“是孙师伯!”清风欢呼着,一个跟头翻到洞外,吊在来人脖子上,“孙师伯,你来晚了,师父刚刚把蟠桃吃了!”

“猴儿,你师伯我岂是贪你家一口桃。”那道人生的天庭饱满,鼻直口方,三牙掩口细髯飘洒,身穿一领淡黄道袍,脚下八耳麻鞋,抱着清风颠了颠,“好娃儿,你师父怎么还不出来?林道友,林桐客!”

林桐客的声音在洞内响起:“孙师兄大驾光临,小弟忙着扫榻,来不及出门迎接,还望见谅。清风儿,快领你孙师伯进来。”

孙岐琼进洞就看见林桐客靠在桌子边,慢条斯理的擦着手,不禁抱怨:“好个扫榻相迎,就这几步路你都不能动弹动弹吗?”

林桐客坐着打了个稽首:“师兄远道而来,自然不介意这区区几步,恕罪恕罪。清风儿,还不奉茶?”

孙岐琼看着少年活泼的烧水沏茶:“林师弟,你这个徒儿真是个好苗子,根骨好,心性好,将来必然雏凤清于老凤声啊。”

“可惜却注定是要被我等旁门耽搁的。孙师兄,你此番前来,所为何事?”林桐客略微倾了倾身。

孙岐琼面上有几分郑重:“林道友,听说水月宫的妙娘子与你有些误会,我特来为你二人做个调解。”

“可不敢当,按说那林妙棠与我本是一家,可她要打我徒弟的主意,我这个做师父的,说不得也得与她做过一场了。”林桐客在桌上扣了扣手,又说到,“孙师兄,我这里蓬门小户,比不得水月宫家大业大,清风儿可是棵独苗,断子绝孙的勾当,就是水月夫人来,也说不过去的。”

“林贤弟,你且听我一言。”孙琦琼不再嬉笑,正坐肃容说到,“二十年前,你自称在海外得了白真人衣钵,拿秘钥开了函云洞,又说清风儿是白真人托付你的弟子,你这话瞒得了别人,瞒不了我。白真人当年羽化蜕仙,家师便在一旁护持,当时白真人有言‘翌日必转世归来’,你在海外所见却是何人?家师身为外道,不能窥门入室,如今一点真灵在红尘打磨,我受家师请托,紧守门户,等待白真人归来。你那秘钥确是白真人之物,清风儿又是难的一见的良才美玉,我才将函云洞让与你。如今你与水月宫龃龉,妙娘子虽是娇纵,水月夫人却不是蛮横之人,我从中给你二人做个调解,凭我在旁门之中这几分薄面,料想妙娘子也不会太过为难你,你又何必非要坚持?我想你一来所恃无非当年白真人留下的符阵,二来舍不得清风儿。可水月宫虽是旁门,可毕竟历经数代,家大业大,不是你我可比,清风儿跟了妙娘子,焉知不是他的造化?”

正在这时,清风过来奉茶,听了孙琦琼的话,连忙说:“孙师伯,我不跟那老女人去!”

“可是胡说,这话要让妙娘子听到,怕不是把你打一顿能够了的,连你师父也脱不了干系。”孙琦琼连忙喝止。

清风急忙跪下说道:“孙师伯有所不知,那日我下山采买,见那老…那妙娘子依仗术法,对山民呼来喝去,稍有违逆便砍手剁脚,剥皮剜眼,侄儿看不过,只是救了几个山民,并没有伤了她,她一开始对侄儿喊打喊杀,后来又要我拜她为师。侄儿已有师门,师父待侄儿极好,侄儿如何能另投他处?何况看妙娘子手段,那水月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,侄儿是断断不愿去的。”

孙琦琼指着清风,回头看着林桐客,连连顿足:“你看你,你看你这徒弟,那山民从来愚钝,既不知生,亦不知死,如蝼蚁一般的,何况你一个黄口童儿,为何不回来与你师父商量,便自作主张,如今惹怒了妙娘子,还给你师父找了麻烦。”

林桐客摆了摆手:“清风儿,起来吧。孙道友,当年尊师睡道人好大的名头,虽不得入正道,却也能在昆仑留的名姓,凭借的便是手中三尺寒光剑,胸中一腔浩然气。那山精水怪修得了人身,我等见了,尚且要尊一声道兄,山民再是痴愚,也不该受林妙棠之流的折辱。清风儿便是回来与我商量,我也不会拦阻他……”

林桐客话还没说完,就听的洞外一声娇笑:“孙师兄,我在山下等的甚是心焦,不请自到,林师兄,还请一见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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